今天,決心振作來寫篇網誌。
這一個禮拜以來,是我覺得我人生中目前為止最遺憾惆悵的一週。
照顧我23年的奶媽,離我而去。
我第一次感受到,眼淚撲簌簌的感覺,
因為那是個無法抑制的淚水,我想忍住,但是眼淚卻直奔而出。
我的奶媽,阿妹仔。
我叫她阿妹阿姨。
在我一歲的時候,開始在我們家工作,照顧我兼打掃。
上了國中之後,她依然在我們家,負責打掃的工作。
她沒有住在我們家,但是從小她就跟媽媽一樣的照顧我,對我而言她是第二個母親。
國小的時候,家裡在學校對面,她總會拎著便當到學校給我和我姊姊,
然後在家裏面等我下午下課放學之後,幫我們把一切東西都弄好之後,
一起吃晚餐,之後才回家去。
爸媽白天上班忙碌,所以很大部分的時間,是奶媽會陪伴我。
我記得我小時候,常常不希望奶媽下班回家,因為我希望她可以陪我,
總是連哄帶騙的,她才得以脫手離開,然後每一天每一天都重覆上演這樣的故事。
小時候媽媽帶著姊姊出國,我會寄住在奶媽家裏面,
和奶媽一起睡覺,和奶媽的兒子女兒一起玩樂。
雖然她的兒子女兒都比我大了許多,但他們對我都很好。
上了國中,我開始我的住校生涯,一住住了六年,
每當寒暑假有機會待在家裏面的時候,
奶媽一定會帶著早餐來上班,然後媽媽說讓我多睡一會兒,
她會假裝來看我有沒有醒來,然後打掃,
其實我知道,她是希望我可以起床吃早餐並且和她聊天。
到了大學,回家的次數更是少,
但是奶媽總是會問媽媽說,阿音甚麼時候回宜蘭?
我們都知道她想我,所以當我寒暑假回家,一樣也是有早餐,一樣是要聊天。
有時候剛好早上打電話回家,奶媽會很開心地跑來講電話,
因為她想聽聽我的聲音。
大學畢業,馬上決定出國念書,
所以先在國外待了四個月,
這四個月,她也總是盼著我可以回台灣的那天,
難得通上電話的時候,她也總會開心的跟我說幾句話,
然後千叮嚀萬交代的要我小心身體健康。
2009年底從美國回台灣申請研究所,
在等待放榜的期間,
大概是我上國中之後第一次這麼長期的留在家裏面,
和奶媽一樣,早餐,聊天。
但是我開始會懂得要幫忙她,做一點家事,弄一點東西。
因為我感覺的到她老了。
她總是告訴我,她希望看到我研究所畢業,所以她在做個幾年剛剛好。
在等待放榜的幾個月間,阿妹住了一次院,那次可真的是讓她折騰了。
瘦了一圈才出院,很令人不捨..................
2010年,學校放榜了,我隻身前往美國,
出發之前,她一樣是很照顧我,一樣的叮嚀我。
希望我可以努力念書,畢業之後回台灣。
在美國的期間,我知道她身體狀況不太好,所以決定讓他退休。
我常常打著越洋電話回去跟她聊天!
就像我跟媽媽聊天一樣。
寒假,買了一點小禮物,回台灣要給阿妹。
打電話約了要見面的時間,結果沒想到他在榮總住院,
去看了看她!一切都好,一如往常,只是在檢查的樣子。
可以講話,可以下床走動。
轉眼間,寒假要結束之前,再去醫院看了一次,
依舊是好好的,可以講話、吃飯、走路,
但我意外發現阿妹其實不是一般的小病,是liver cancer,
我很難過,但我依舊樂觀相信,可以治好,
因為她依舊能走能動,能講笑話,能聊天。
農曆過年給他打了電話拜年,氣若游絲,很不想知道這個事實,
但我們依舊在電話的彼端跟對方問好和打氣,
我說五月很快就可以回去看她,她說她希望能看我畢業。
但在大年初四,她離開我了。
有兩通不知名號碼在半夜從台灣打來在台灣的手機,
我沒接電話,因為半夜,加上漫遊,又是未知號碼。
但現在看來,應該是阿妹的兒女打來給我,
讓我跟阿妹講話。
我很遺憾,我沒有接起電話,
但是我也慶幸,沒有接起電話,因為這樣子我就無法忍著在美國繼續把這學期念下去。
沒有機會送上最後一段路,
但我知道阿妹希望我努力地念書,是她對我最大的期望,
所以我會努力。我會用功!
辛苦了一輩子的奶媽,
小時候家裡沒有錢無法受教育。
幫傭、打掃、帶孩子。
一輩子都在為別人辛苦。
老天爺想要她去享福了,
讓她就這麼離開了。
一路好走,我會想你。
一路好走,我會堅強。
一路好走。
謝謝你!
我愛你!
- Feb 22 Tue 2011 07:37
笑著說再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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